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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题:“IT人的夜生活”征文选登:看不懂这夜的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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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4-5-7 18:24:37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<FONT size=3>在一电子商务网站干了两年,我终于狠下决心把工作辞了,去考了研究生。书堆里忙活了个把月,研究生是考上了,但生计也成了一个问题。

  研究生9月份才开学,我估摸着还得靠这把在IT厮混的“老骨头”打一份短工,于是我加入了求职大军。很幸运,我的一封电子简历被一家台资IT企业看到。经过了两轮笔试、两轮面试之后,我又回到了我熟悉的IT岗位。


  这家企业是开发网络游戏的,是2003年IT行业的Hot(热点)。从电子商务到游戏开发,我在IT业的两年经历了两个Hot。我打心眼里感到庆幸,然而我不知道等待我的IT黑夜竟然如此漫长,如此揪心透骨……

  一、老刘

  老刘是我在游戏公司结识的第一个同事。看他坐在Reception(接待员)的位置上,跟他攀谈了以后才知道,因为公司刚刚成立,人手不足,他是老员工,所以要份外努力。接待、人事、程序开发、管理,都要做上一点。说起来,他还是我的“伯乐”呢。是他在网上首先看到了我的简历,并把我推荐给了刚来公司上班不久的人事总监。我和老刘的关系立刻就贴近了几分。

  人事总监跟我寒暄了几句,便开始布置工作,主要根据游戏设想编制游戏初步的程序脚本和框架。公司不知道我真实能力如何,刚开始只打算试工,工资给得非常低,而且工作时间还要三班倒。台资企业欺负新人,我的上班时间几乎都是晚班。

  老刘看不过去,去和副总周先生谈了一下。从周总办公室出来后他一脸轻松。他告诉我,我的一个晚班被换成中班了。我对老刘更是感激。

  中午吃饭的时候,听另一个程序员说,老刘其实牛得不得了,他是微软中国MCSE第一届、MCSD第二届认证的高分学员。按资历算,算是IT认证出身程序员的老前辈了。我对老刘的敬佩之情更是如“滔滔江水连绵不绝”。老刘是我的直接Boss,我为有这样的老板感到高兴。

  下班了,但我无尽的overtime work(加班)也开始了。一个个老总从封闭的办公室里踱出来,带着轻微的笑声相互商量着晚上去哪儿消遣。“别看他们了。咱们没那么好命,干活吧。”老刘给我端来一杯咖啡说。

  我是第一次接触游戏脚本编制,有点手生也有点怯场,一个四分钟的脚本就编到了凌晨两点。老刘一直陪着我边上,鼓励我。有这样的高手做领导,我还怕什么。那天我干完活,回到家是上午七点,脚都有点软,但是心里是高兴的。

  我的IT打工在继续,一天两天,一周两周,一个月下来了,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老刘编程,这还不是最奇怪的。他甚至连编辑语言的窗口都不打开,好像也不必修改程序。IT能人再神,就算求伯君也没把握一次编了程序一次就通过啊,总要调试吧。

  不过我确实是听说过很多IT高手不轻易编程,怕耗脑子。我想我是下属,就多担待吧。于是我照例天天加班,天天都有老刘陪着我,也不知道那个游戏脚本是不是合乎规格。

  我工作满一个月,拿到点微不足道的工资。晚上我请了老刘出去吃宵夜,听说我快要全部完成手头24幕的游戏脚本了,老刘很高兴,破例喝了一点酒,没想到他越喝越来劲,最后喝得酩酊大醉,是我背着他才勉强回到公司的。

  他喃喃地说着醉话,我应景似的问他那游戏脚本还要不要再看一下。他摆着手说:“不用看了……反正我也看不懂。”我抱歉地说,你是微软认证的高手了,那点小脚本是不入眼。

  他却说出一段让我瞠目结舌的话。“咳,那认证是是假的……我在河南……读大学,花了几千元……买来的,假的,假的,我什么都不懂,混,混,做个IT人好好难啊……”说实话,老刘“假的,假的”、“混,混”那两句直到现在还一直萦绕在我心头,一种挥之不去的奇怪感觉。

  二、小敏

  小敏是个娴静的文员,喜欢饲养宠物,喜欢卡通,喜欢F4。她的座位在几个老总封闭式办公室的中间,所有的老总都要指唤她。几个人的活一人干,难怪她也要常常干到深夜。看着她苍白憔悴的面容,我感慨IT的女性也活得不容易。

  有一阵子小敏挺高兴,因为她结识了男朋友,公司的另一个程序员阿溥,两个人在公司里见到都会牵牵手、抱抱腰什么的。看得出,阿溥相当喜欢小敏。但是爱情也可能给两人惹来麻烦:这家台资IT公司明文规定公司内部员工不准谈恋爱,否则“劝退”。

  小敏倒是非常小心,但是阿溥顾忌就比较少,终于一日东窗事发。而且不知怎么的,还让董事长的夫人知道了。那个周五晚上,董事长夫人来到公司,一定要董事长开除小敏,两人吵得整个公司都不得安宁。小敏哭着,只能辞职。

  我问老刘,为什么董事长夫人能干涉公司的HR,老孙想了想说,董事长创业全靠,他夫人很可能拥有公司股份。“是股东也不能这样蛮横啊。”我嘀咕了一句。

  那天我加班,接到小敏的电话,她小声说要我到她家里去一次,有事情要我帮忙。我想我自己都今天不知道明天,就不想多搭讪。但是她无论如何恳求我,我心一软,就同意了。

  她家离公司不远,我赶着夜路找上门。她只穿了一件单衣,就把我迎进门。坐下来以后,我问她何事,她说因为信任我,所以要给我看一样东西。接着小敏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举动:她竟然把那件单衣脱了下来!我愣了,然后很紧张地用手捂住眼睛;我流汗,我的心嘣嘣跳,我甚至听得到血管血脉贲张的声音;我不知道小敏想干什么,“是不是那个事啊。”我胡思乱想。

  “把手放下吧,我想让你看的东西就在我身上。”小敏倒是坦然。开亮灯光,我试着看了一下,小敏全身都是伤!有勒痕,有钝器的击伤,有抓痕,还有刚愈合的刀伤。我惊呆了。

  “你受伤你有没有告诉阿溥?”我问她。“没必要,这些伤就是他给我留下的。”小敏说,“他有严重的暴力倾向。”她的话让人心酸。“为什么?”“不为什么,就因为有另外一个男人喜欢我。”

  小敏家里有个硕大的鱼缸,不过是空的;鸟笼中一只娇风上蹿下跳,非常不安。“他发泄,就把我养的金鱼一条一条当着我的面扔下了23楼;一只娇风被他拔了毛整死了,另一只苟延残喘。他把鸟笼挂得老高,我够不到,你来帮我一下。”

  我替她取了鸟笼,小敏走到窗口前,干哭了两声,打开笼门。“走吧走吧,都走吧,你要记得,一定要擦亮眼睛,找个好男人。”那只娇风迟疑了一下,扑扑翅膀飞了出去,马上隐没在深夜的雾气中。

  我和小敏的谈话居然还有更惊人的下文。我问她今后有何打算,干吗不找另一个喜欢她的男人帮忙,“得警告一下阿溥那个畜生。”

  “我理解阿溥,他是有苦说不出,因为另一个喜欢我的人就是公司的廖董事长。愚人节那天晚上,我们在公司里过了一夜。”小敏终于说出了全部真相,“你以为董事长夫人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,她根本就是拿公司章程做文章。我猜她可能是知道那件事了。”

  我真后悔来到小敏家——我听到了这么多不该知道的秘密,死上几万次都够了。小敏送我出来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大信封和一个小信封。“我要走了。这个大信封里的钱是廖董事长给的,你替我还给他。小信封也请你交给他。”

  我没敢再回公司,直接回了家,时间是凌晨三点。我打开大信封,里面是崭新的5万多美元,我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;我又忐忑不安拆开了小信封,实在是罪过,但是我必须知道真相。里面是小敏的一封血书,记载了自己与两个男人的纠缠,道德操守上的彷徨与不安。我是看上一行就流上一阵眼泪。

  那天晚上我没有再睡。我站在了阳台上,怔怔地守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。面对这漫长的黑夜,我第一次有了看不懂,弄不清,捉摸不明白的感觉。

  三、廖董

  次日下午我硬撑着赶去了公司,踏进公司大门日班的同事们已经快下班了。我直接去见了廖董,董事长还在跟几个副总开最后的短会。我一脚把门揣开。全部老总都瞪着我。

  “我想和廖董谈谈愚人节网上(谐音晚上)我们游戏的开发计划。这个计划很重要,我要和廖董单独谈。”我微笑着一语双关地对廖总说。廖总马上就懂了,遣散了会议。周总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,他朝我们瞥了一眼,带上了门。

  我扔给廖董那个大信封,里面美金一分不少;小信封我没有给他,那封血书我烧了——无论是廖董还是阿溥,这种狗屁男人都不配拥有真挚的感情。

  廖董接了大信封,叹了一口气。“你都知道了。小敏是个好姑娘。我对不起她。”“是吗,她是你在大陆的第几个姑娘?”我尖刻地说。到了这个份上,我明白我已经保不住自己了,我索性骂个痛快。“都冲我来吧。”没想到廖董这样说,然后就哭了。

  后来我才明白,廖董的行为虽然令人不齿,但他是条汉子,至少他比暴戾的阿溥像男人。他受够了台湾老婆的气,创业有了一点成就,成熟的气质吸引了小敏,是小敏主动追求他,廖董倒是个保守的男人,一直“坚守”到了愚人节。当然,小敏也不完全是为了钱。

  尽管年岁相差很远,但他们是赤诚相爱的,只不过这种一夜情实在见不得人罢了。小敏的血书证实了这一点,可惜血书已经毁了。

  廖董让我把钱收好。我明白,他是要用钱封我的嘴。我对他说,我什么也没看见,什么也没听见,什么都不知道。“这钱我不能拿,拿着烫手,晚上睡觉都做噩梦。”我挥挥手,潇洒地走出了办公室。

  门口拥了好多同事。老刘冲上来,一把抓住我,问出什么事了,怎么给董事长训话了。我说:“什么事都没有,大家都回去工作吧。”那架势好像我是董事长一样。隔着走廊回头看廖董,他好像是丢了魂,我不知是该同情他还是该谴责他。

  虽然当了回理想主义的英雄,但是那天晚上我失眠了:5.8万多美元,46万多人民币,我做IT做死做活要做近10年啊,就这样飘啊飘啊,飘走了。我的心好痛——拿钱吧,对不起小敏和良心;不拿钱吧,对不起自己。啊呀,郁闷啊。

  窗外飘来零碎的歌声,是那英的《白天不懂夜的黑》,“你永远不懂我伤悲,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……”我终于沉沉地睡去。

  四、周总

  周总是这个IT小公司惟一一个有点本事的人,这点我早就看出来了,因为他伪装得很好。外表看上去很斯文,其实这个人很阴狠;好像没什么主见,其实他把老刘、人事总监弄得团团转,哄得廖董非常满意。

  他不必做什么事,因为事情都做好了,这就是当总裁的料,或者说是权谋之术。有人很喜欢这种人,但是我不喜欢,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缺点:心术不正。

  我和廖董谈小敏的事,他那轻轻的一瞥,好像把我们两个看穿似的,让我冷汗直流。直觉告诉我,小敏和廖董的事情如果这地球上还有第五个人知道,那肯定是周总。从那时起,我就注意上了周总。

  我相信我斗不过周总,但是金氏家族祖传有面相术的绝学,使得我能提前觉察到对手的行动,所以能占到些许上风。我多次模拟卜算周总,结果显示周总具有双重性格,按照术语说,他是一个非常“硬”的对手,不容易对付。我也没想过要刻意对付这种小人。

  可是我与周总的交锋还是在一个夜晚不期而至,地点是上海市中心最豪华的私人会所。我爷爷是商业银行的负责人,我经常有机会接触各路使团,主要是开开眼界,学一点礼仪,结交一些社交圈朋友。这次的这个使团是来自日本高科技业界的总裁考察团。

  我不懂日语,跟着一个翻译随便听听。但是我看到周总居然也来了。全会所的人都是穿便装,只有他一个人穿得西装笔挺,好像是来谈生意似的。一家擅长漫画、卡通开发的日本老总与他碰了头,两人聊着聊着,跑出了中心场馆,到了一个角落。我只敢远远地偷窥,周总拿出笔记本电脑和光盘,好像在给日本总裁演示什么东西。那光盘一闪一闪的。

  我一直很想弄清周总想干什么。那天深夜乘私车回家,我晕车,吐了,吐完之后脑子一片空白。我漱洗的时候突然想起,那个光盘的封面我很熟悉,其实就是公司里用的那种10元钱拿一叠的廉价光盘,那个光盘是我们用来存储游戏程序的,是廖董从台湾带来的,因为便宜。除了我们,方圆几公里内不会有人用这种Made in Taiwan的烂光盘。

  很显然,周总是在向日本厂商演示我们的游戏,而这一切很可能是背着公司的。也就是说,他是个商业间谍(Business Insider)。

  尾声:夜太黑

  那个下着小雨的晚上,廖总黯然向我们宣布:公司倒闭了。公司虽然参加了日本厂商的公开招标,但是我们第一轮便败下阵来,游戏程序日方甚至看都没看上一眼。另一家小公司却成功入围——那家公司年轻的CEO就是周总。搞了半天,公司里的CXO都偷偷在外面开了自己公司,一看苗头不对,都走了。这是什么市道。

  心爱的女人走了,心中的事业没了,廖总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。公司连我的工资都付不出,廖董有点过意不去,拉着我,说着说着又说到那5万多美元。我当时真是又犹豫了一下,但我依然没要那钱。“您就把我那PC上的昆腾硬盘给我吧,我干的活都在上面,给我留给纪念。”廖董同意了。

  公司惟一一个没走的人是老刘,他永远都走不了了——他去世了。公司业务崩溃前夕,老刘还在拼命地加班加点,像他这样的人能够混到中层管理已经是个奇迹了,他当然很珍惜。结果是在晚上加班的时候引发了心肌梗塞,医生说老刘是“过劳死”,他应该拿到的离岗补助成了抚恤金,全公司上下都唏嘘不已。他那个河南籍的爱人带着孩子来奔丧,捧着那小小的工资口袋在公司办公室门口哭得喊天呛地。

  在IT行业的经历原来就像游戏,你玩我我玩你,玩腻了,就联合起来玩弄别人,到头来还不是折磨自己。我也是受够了。

  小心翼翼地捧着个硬盘回家,好像是捧着自己的一段生命,查看硬盘上的文件就像在看自己的一段历史。尽管是恶心地想吐,但还是强迫自己一定要看下去。

  偶然找到了一个MP3音乐,打开一听,是《城里的月光》。“每颗心上某一个地方,总有个记忆挥不散;每个深夜某一个地方,总有着最深的思量。”“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,请温暖他心房;看透了人间聚散,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。”听着听着不禁流泪。

  窗外明月星辰,无限美好,只是这夜太深,夜太黑,遮蔽了光明和希望。我从内心深处热爱着IT,但我也从内心深处憎恨着IT,憎恨着这个可能会扭曲人心灵和灵魂的行业。</FONT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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